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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对老龄化社会的核心任务：提高劳动生产率

都阳 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 2021-09-22

“ 未来几年内，我国将成为中等老龄化国家。我国老龄化存在基数大、进程快和未富先老的三大特征，并将对资本产出率、全要素生产率，以及传统优势行业和储蓄率等方面产生负面影响。对此，需要从三个方面着力解决：第一，制定全面的政策方案，加强不同领域之间的政策协调，以适应人口变化趋势；第二，重视人力资本积累和创新，持续改革推进我国劳动生产率的提升，这也是老龄化社会的核心任务；第三，推进劳动市场改革，具体包括推动灵活就业制度、完善退休制度细节，以及遏制劳动参与率的下降。
 ——都阳 CF40特邀成员、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副所长
*本文系作者在CF40-PIIE中美青年圆桌第3期“中国及其他国家面临的人口挑战”上所做的主题演讲。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CF40及作者所在机构立场。” 2021年5月6日，上海徐汇滨江，坐着轮椅的老人。图/人民视觉


提高劳动生产率是

应对老龄化加速趋势的核心任务

文 | 都阳

 

我国即将迈入中等老龄化国家
我将简要介绍我国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情况，迅速老龄化对我国经济的影响以及应对政策。
第一，低生育率。刚刚发布的第七次人口普查报告显示，我国的生育率仅为1.3%，低于目前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水平所对应的平均生育率。图1中的散点代表国家，横坐标代表人均GDP，纵坐标代表总和生育率。我国生育率低于拟合线水平，背后也存在一些特殊原因，比如教育开支、儿童保育等方面的高成本。我们会对这类问题开展深入研究，找出未来几十年亟待改革之处。
图1  各国生育率拟合
第二，我国即将到达人口峰值。图2中的左表显示了粗出生率和粗死亡率，其中死亡率较为稳定，但最新普查数据显示，粗出生率接近粗死亡率，意味着未来几年内，我国即将达到人口总数的峰值。图2中的右表显示，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近年来新生人口呈明显下降趋势，由此可推断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快。2019年人口抽样调查数据显示，65岁及以上的人口占总人口的12.6%，总计1.76亿人。2020年人口普查数据得到的比例大约高出了一个百分点，总计1.91亿人，这意味着之前的抽样调查低估了我国人口老龄化的程度。根据这一最新数据，我国的老龄人口占比不久就会达到14%，将在未来几年内成为中度老龄化国家。
图2  中国人口将达到峰值 
我国人口老龄化具有三个风格化的特征：第一，老龄人口基数庞大，现阶段全国65岁及以上人口达1.91亿，占世界同年龄组人口总数的四分之一，规模相当大。第二，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我们对当今世界前十大经济体进行了比较，我国在未来几十年会成为人口老龄化最快的国家。虽然现阶段我国老龄人口的比重较之很多发达国家并不高，但未来几十年的老龄化速度却是最快的。第三，未富先老。在中度老龄化程度的国家之中，我国将是人均GDP最低的国家之一，按2010年价格计算，绝大多数国家都在2万美元以上，而中国在1万美元左右。

人口高速老龄化对

全要素生产率的冲击最显著
人口变化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存在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发生在十年前，劳动力人口减少。2012年，我国的劳动力人口到了达峰值，其后一直处于下降阶段。对劳动力供给产生持续的影响。当前，我国正处于第二个阶段，人口快速老龄化，这可能对经济增长产生冲击性的影响。我国即将进入第三个阶段，总人口达到峰值，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将表现为需求端因素的转折。
人口老龄化将如何影响增长？基于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产出的增长可以被分解为劳动供给增长和单位劳动产出增长，单位劳动产出增长可进一步被分解为资本产出率和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当人口老龄化影响对总产出的任何一个来源产生影响，就会影响到经济增长的绩，其总体的影响是人口老龄化对各个来源影响的总和。
未来十年，我国会经历人口的迅速老龄化，快速的人口老龄化将对经济增长产生冲击性的影响。首先，老龄化的渐进过程或催生劳动节约型技术的发展，但由于人口老龄化速度过快，这一进程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其次，人口老龄化的加速和劳动人口规模的缩小，可能会冲击我国劳动密集型等优势行业，最终对经济增长造成负面影响。最后，老龄化加速可能会对储蓄率等宏观经济指标带来影响。
为了观察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我们在控制增长核算模型的传统投入要素的基础上，就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进行了估计。考虑到人口老龄化速度不同，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程度也会有差异，我们着重考察了不同的人口老龄化速度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差异性。
我们的实证结果显示，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确存在负面影响，而快速的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会产生额外的冲击。对跨国的时间序列数据的回归结果表明，人口老龄化速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且老龄化速度越快，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冲击越大，速度最快组别的弹性为-1.4。与此同时，老龄化速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阈值效应。
如前所述，人口老龄化可以通过多种渠道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这些影响途径包括劳动力市场规模、资本产出比和全要素生产率等。我们也以此估算了快速的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不同来源产生的影响，如图3。工具变量法估测结果表明，高速老龄化对于增长的主要要素有显著影响，受影响最大的是全要素生产率，其弹性高达-1.7。 
图3 对增长要素的影响
未来十年内，我国人口老龄化进程将迅速推进，并跻身老龄化速度最高组别，这一进程将对我国的经济增长产生巨大影响。基于跨国数据的估计弹性，在其他条件保持不变的情况下，仅仅由于人口老龄化的加速，2021-2025年我国潜在增长率平均每年将下降1个百分点，2026到2030年将下降0.85个百分点（图4）。
图4 中国的情况


提高劳动生产率是应对老龄化社会的核心任务
人口老龄化对我国社会和经济发展产生全面的影响，低生育率和人口老龄化的趋势很难扭转，需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出发，制定解决措施。
第一，制定全面的政策方案，协调各个领域的政策以适应人口变化的趋势，具体领域涉及储蓄、消费、居住和养老等。
第二，提高生产率。提高劳动生产率是应对老龄化社会的核心，发展劳动节约型技术是必然之路。根据我们的研究，人口老龄化会遏制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而在我国经济发展的新阶段，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是提高劳动生产率的重中之重。因此，在当今社会，依靠人力资本积累和创新发展经济更加重要，这两个驱动因素都需要通过持续改革予以推进。
第三，推进劳动市场改革。首先，随着劳动人口的减少，灵活的劳动制度会促进就业率的提高，这对应对快速老龄化的冲击至关重要。一些比我国更早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国家已经采用了相关制度。其次，完善退休制度细节。除了延长退休年龄，我国还需要灵活的养老金制度，鼓励老年人参与劳动力市场。最后，遏制劳动参与率的下降，特别是女性参与率的下降。这需要消除对女性的歧视，并对儿童保育提供公共补贴等。


责编: 鲁西| 视觉：李盼
监制：卜海森 李俊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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