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573 李晓辉：法理学研讨课教学大纲：正义理论专题
《法理学研讨课》（正义理论专题）
2020春季学期
授课教师：李晓辉，中国政法大学比较法学研究院副教授
一、课程简介
正义理论是政治哲学和法哲学的共同问题，是法学研究，特别是价值研究一脉的基础和归宿。西方正义理论源远流长、枝杈繁复，其理论深度和广度都具有相当的挑战性，而近年来由于法学价值分析一脉的疲弱，正义研究不振。鉴于此，本人在法大开设的法理学研讨课均以“正义理论”为主题，试图以罗尔斯为基点，上溯下行，梳理正义理论的核心文本，探索法学视域中正义问题研究新的可能性。
前几次研讨课的内容主要集中在“经典正义理论”（罗尔斯、诺齐克和德沃金）和“正义理论前沿”（功利主义、社群主义、能力正义理论、法经济学、后现代与多元正义论），而本次课程则可以称为“正义理论专题（能力正义理论：阿马蒂亚·森）”。课程内容的安排也与前几次课程的内容有联系。这样不仅可以为教师的研究梳理框架，也能为学生的学习提供连续性。
本次课程阅读的核心文本是：[印]阿马蒂亚·森（Amartya Sen）：《正义的理念》，王磊、李航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课程以阅读和研讨阿马蒂亚·森的《正义的理念》一书为主导，附以森对话罗尔斯社会正义理论的过程，学习、了解、评论阿马蒂亚·森的能力正义理论。
《正义的理念》以散文式的语言写作，文风较为通俗易懂，并穿插了很多印度文化素材。其理论内容非常丰富，论述涉及功利主义、契约论、罗尔斯的社会正义理论、经济学社会选择理论、发展经济学、民主理论、人权等等，旁证博弈、内容庞杂，给理解带来一定的困难。因此，教师的工作主要是配合文本和PPT录屏的教学方式，详细地梳理文本，帮助学生最大程度地理解文意、核心观点、论证逻辑、引证所及相关学说，特别是注重补充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内容和经济学社会选择理论，帮助学生一方面抓住主线，另一方面能够理解作者论证的精微之妙。
课程的基本要求是采用“三步阅读法”（粗读、精读、反思读）读完《正义的理念》（中文版）+学习教师的教学视频+参加每单元的问题讨论发言+完成课程结业论文。
**有余力的学生，可以通过教师指定的进阶阅读材料，“顺瓜摸藤”，学习了解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和森的福利经济学、社会选择理论，并对课程所涉及的其他学说和主张形成基本认识。
课程的核心目标是学习了解阿马蒂亚·森正义理论的基本内容，把握森的下述基本正义理论主张：
●不是绝对的而是比较的正义
● 不是先验的，而是现实的、后果主义的正义
● 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正义
● 不仅是制度的也是作为行动的理性的正义
● 不仅是地方的也是全球的正义
●不是权威设计的而是经由公共理性达成的正义
●不是形式上的而是人的实质的“可行能力”
[美]约翰·罗尔斯：《正义论》（修订版），何包钢、廖申白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版
进阶阅读文本：
1.[美]约翰·罗尔斯：《正义论》（修订版），何包钢、廖申白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
2.[美]约翰·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万俊人译，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
3.[美]约翰·罗尔斯：《作为公平的正义——正义新论》，姚大志译，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版。
4.[美]约翰·罗尔斯：《万民法》，罗肖生译，吉林出版集团有限公司2013年版。
5.[印]阿马蒂亚·森：《理性与自由》，李风华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6.[印]阿马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任赜、于真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7. [印]阿马蒂亚·森：《集体选择与社会福利》，胡的的、胡毓达译，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3年版。
8. Amartya Sen，The idea of justice，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Cambridge, Massachusetts，2009.
9.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蒋自强、钦北愚、朱钟棣、沈凯璋译，商务印书馆2015年版。
10.〔古印度〕毗耶娑：《薄伽梵歌》，黄宝生译，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
**帮助理解文中所提及学者观点的中文论文，不一一列举，请参见课程讲授中每一章的具体阅读文献目录。
结课论文：15000字中文论文，主题是以森的能力正义为方法，分析当代法律发展中的重大问题，如教育公平、公共医疗制度、青少年和老年问题、环境问题、人权等。
二、教学方案
[印度] 阿马蒂亚·森：《正义的理念》，王磊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说明：所列章节均指《正义的理念》一书；所有罗尔斯著作页码均指英文原著页码，请参照译本边序标注，但标注章节的为中文标题；其他著作为中文版相应页码或标题内容）
一、“序及引言”
介绍现代西方正义理论的基本脉络，分析森在正义理论丛林中的道路选择。
思考：森的正义理论在西方正义理论传统中的独特性？
二、第一章“正义与客观”
重点介绍：西方理性传统——启蒙理性及其批判——森意义上的理性概念——何为理性慎思（对照罗尔斯的理性概念、对理性慎思的理解）
进阶阅读：
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47-66）；罗尔斯《正义论》（358-372）；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第二卷第二篇“论正义和仁慈”；第七卷“道德哲学的体系”）
思考：何为森意义上的理性与理性慎思？理性慎思与正义理论的关系是什么？
三、第二章“罗尔斯及其超越”
重点介绍罗尔斯正义理论的基本框架和核心观点（原初状态与无知之幕——正义两原则——四阶段——正义社会中的人）——森对罗尔斯理论贡献的概括——森认为的可能超越
进阶阅读：
BILIBILI视频课“刘莘：罗尔斯《正义论》导读”，导读部分和第一讲；
罗尔斯《正义论》译者前言和作者序
思考：森试图在哪些方面超越罗尔斯？
四、第三章“制度与人”
学习了解罗尔斯正义理论中处理“制度与行为”的主要主张：“制度优先于行为”、“制度中的行为”——森对罗尔斯的批评进路和主要主张（反对制度原教旨主义）
进阶阅读：
罗尔斯《正义论》（48-52、497-505）；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50、68）
思考：制度原教旨主义的弊病及其超越的可能性？
五、第四章“声音与社会选择”
介绍经济学上的社会选择理论与正义理论的方法论联系——比较的正义理论与面向行为的、实证的社会选择基础上的正义理论与先验正义理论的差异
进阶阅读：
森：《集体选择与社会福利》（第九章“平等和公正”）；
[德]沃尔夫·盖特纳：《社会选择理论基础》，李晋、马丽译，格致出版社2013年版；
思考：社会选择理论可以对思考正义问题做出什么贡献？
六、第五章“中立与客观”、第六章“封闭的中立性与开放的中立性”
了解罗尔斯在原初状态设计中的封闭性（契约前中立性）——罗尔斯“重叠共识”概念（契约后中立性）——斯密“中立的旁观者”概念——罗尔斯理论在全球正义问题上的不足——罗尔斯理论的反思性——森建立开放性中立的途径
进阶阅读：
罗尔斯《正义论》（第三章“原初状态”）；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第四讲“重叠共识的理念”）
思考：何为“开放的中立性”，如何获得开放的中立性？
七、第七章“位置、相关性和幻象”（非重点章节）
自主阅读，不做讲解。重点了解森德的观点：不是通过追求抽象化的人来建立先验的理论以克服位置与立场的局限，而是站在特定的立场上以包容的理性和中立旁观者的思考来克服这种局限。
进阶阅读：
森《理性与自由》（第15章“位置的客观性”）
八、第八章“理性与他人”（几乎完全是经济学的视角）
传统经济学在理性选择理论中将理性完全建立在“自利”基础上的局限——超越“自利理性”的必要与可能
进阶阅读：
森《理性与自由》（第10章“理性选择与正义”）
九：第九章“中立缘由的多元性”（非重点章节）
自主阅读为主，只做简要串讲。重点了解获得位置中立的两个最重要的理由，尤其是“互利合作”与正义的关系。
进阶阅读：
罗尔斯《正义论》（5-6）；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第15-22）；罗尔斯《作为公平的正义》（5-8）
思考：森为什么要强调中立的不同理由？
十、第十章“现实、后果与主体性”（非重点章节）
自主阅读为主，只做简要串讲。后果主义与非后果主义正义观念的主要区别——功利主义与经济学中的社会选择理论所持后果主义存在的问题——森的超越途径
进阶阅读：
《薄伽梵歌》
高鸿钧：《<薄伽梵歌>的正义观：兼评<正义的理念>》，《清华法治论衡》2015年第2期
思考：森认为应如何处理对后果评价的主观差异？
十一：第十一章“生活、自由和可行能力”（重点章节）
辅之以罗尔斯对自由的理解——集中讨论森“可行能力”概念的含义、理论目的、意义和局限
进阶阅读：
罗尔斯《正义论》（15、54-55、78-81）；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第八讲“基本自由及其优先性”）
森《理性与自由》（第六部分“自由与社会选择——阿罗讲座”）；森《以自由看待发展》（第1章“自由的视角”“第3章“自由与正义的基础”）
思考：何为“可行能力”？其试图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其方法论意义何在？
[美]约翰·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万俊人译，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
十二：第十二章“可行能力与资源”（重点章节）
进入森与罗尔斯在“基本善”问题上的对话，理解森的理论与罗尔斯与德沃金资源正义理论的关系。
进阶阅读：
罗尔斯《正义论》（176-180、214-220、474-480）；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第五章“权利的优先与善的理念”）；罗尔斯《作为公平的正义》（第51节“基本善指标的灵活性”）
德沃金：《至上的美德》，冯克利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一部分2资源平等）
思考：森是否从根本上挑战了罗尔斯正义理论的基础，罗尔斯的回应是否足够有力？对照德沃金的资源正义理论，思考森认为能力与资源的关系是什么？
[美]德沃金：《至上的美德》，冯克利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
十三、第十三章“幸福、福利与可行能力”
以森的可行能力理论对话功利主义正义观，并简要介绍功利主义正义观的基本内容及其影响。
进阶阅读：
罗尔斯《正义论》（27-28、139-153、490-502）
森、伯纳德·威廉姆森：《超越功利主义》，梁捷译，复旦大学2011年版。
思考：森认为幸福与可行能力的关系是怎样的？
十四：第十四章“平等与自由”（重点章节）
讨论可行能力与自由的关系，理解“可行能力是自由的一个方面”的涵义，理解可行能力与经济学上的帕累托自由、社会选择和博弈论的关系
进阶阅读
森：《理性与自由》（第四部分“自由与社会选择”、第六部分“自由与社会选择——阿罗讲座”）
森《以自由看待发展》（第4章“以可行能力剥夺看待的贫困”）
罗尔斯：《正义论》（77、441-449、86-93）
思考：能力正义理论如何处理平等问题？其优势何在？
[印]阿马蒂亚·森：《理性与自由》，李风华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十五、第十五章“作为公共理性的民主”、第十六章“民主的实践”（重点章节）
两章合并讲解。
公共理性与相关概念的关系（重叠共识、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阿克曼的公共理性讨论）——民主与社会正义、能力正义之间的关系
进阶阅读：
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第六讲“公共理性的理念”）
森《以自由看待发展》（第六章“民主的重要性”、第七、八、九章对饥荒、妇女地位和粮食问题的讨论）
思考：森对公共理性理解的独特性？民主与正义的关系如何理解？
[印]阿马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任赜、于真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十六：第十七章“人权及其全球性”、第十八章“公正与世界”
两章合并讲解。
正义理论与人权概念的联系——森对人权的理解（以自由看待权利——罗尔斯处理全球正义的思路及其局限——森的批评和可能进路
进阶阅读：
森《以自由看待发展》（第10章“文化与人权”）
罗尔斯：《万民法》
[美]涛慕思·博格（Thomas Pogge）：《康德、罗尔斯与全球正义》，刘莘、徐向东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年版。
思考：森的正义理论如何处理人权普遍性与文化多元的矛盾？森如何追求全球正义？
学生自主总结、重述：全书的核心问题、论证的主要线索和核心观点。
课程期间穿插四次线上答疑和写作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