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师解读：国际破产法模拟法庭赛题在关注什么？ | 破产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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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Ian Fletcher Insolvency Moot是什么？
二、Fletcher Moot备赛历程
（一）初赛：撰写书状
1. 历年赛题剖析
2. 法律检索
3. 格式排版
（二）决赛：现场庭审
1. 训练方式
2. 时间安排
3. 庭审礼仪
三、破产模拟法庭——期待未来的你
一、Ian Fletcher Insolvency Moot是什么？
2021年9月，Ian Fletcher国际破产模拟法庭（Ian Fletcher International Insolvency Moot，以下简称“Fletcher Moot”）2022年赛季初选拉开了帷幕。Fletcher Moot是世界首个，同时也是目前最权威的以破产法为主题的国际学术辩论赛。该项赛事由来自澳大利亚昆士兰科技大学（Queensland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的国际破产法界著名专家Rosalind Mason教授发起，并由国际破产协会（INSOL International）、国际破产学会（International Insolvency Institute）等机构共同主办，吸引来自世界各地著名法学院在校大学生共同参与。
相较于中国学生耳熟能详的Philip C. Jessup国际法模拟法庭（Philip C. Jessup International Law Moot Court Competition）和Willem C. Vis国际商事模拟仲裁庭（Willem C. Vis International Commercial Arbitration Moot），Fletcher Moot在破产法领域属于初出茅庐但极具发展潜力的国际模拟法庭赛事，在国际破产法学界极具影响力。
每年9月，Fletcher Moot官方网站（http://www.ianfletcherinsolvencymoot.com/）会公布当年比赛的案件材料，就此拉开为期半年多的大赛序幕。Fletcher Moot的案件争议通常围绕一个虚拟的跨境破产程序展开，一方当事人试图在一个虚拟国家（通常是Nuzilia）的内国法院寻求承认并申请相关救济。在之前的赛题中，该国家通过了联合国国际贸易法委员会（United Nations Commission On International Trade Law，以下简称“UNCITRAL”）于1997年制定的《贸易法委员会跨国界破产示范法》（UNCITRAL Model Law on Cross-Border Insolvency，以下简称“MLCBI”），或者是最新的两部示范法：2018年《贸易法委员会关于承认和执行与破产有关判决的示范法》（UNCITRAL Model Law on Recognition and Enforcement of Insolvency-related Judgments，以下简称“MLJ”）和2019年最新颁布的《贸易法委员会企业集团破产示范法》（UNCITRAL Model Law on Enterprise Group Insolvency with Guide to Enactment，以下简称“MLEG”）。案件材料包括当事人提交破产申请和申请承认、救济的过程，双方主要论点以及诉讼经过等。其中，一审法院准许上诉的裁决会指明上诉的争议焦点。
二、Fletcher Moot备赛历程
和大部分英文模拟法庭相似，Fletcher Moot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轮为书状撰写（Written Submissions Round），即初赛。经过筛选，在初赛名列前茅的赛队将参加决赛，即现场庭审（Oral Round）。
Fletcher Moot时间跨度较长，初赛从第一年9月开始，通常持续到同年11月。进入决赛的名单则一般在第二年年初公布，并于第二年的3月左右举办现场庭审的决赛。
（一）初赛：撰写书状
根据历届Fletcher Moot的规则，每支参赛队伍需要提交两份全英文书状，一份代表上诉方（Appellant，以下简称“A方”），另一份代表被上诉方（Respondent，以下简称“R方”）。在此阶段，每一赛队会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打磨这两份书状，而如何在有限的时间与篇幅内向法官们呈现出全面与准确的内容，则有赖于队员们对赛题的准确剖析、充分的法律检索以及恰当的格式排版。
1. 历年赛题剖析
历届Fletcher Moot的赛题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事实部分（Background）和虚拟国家Nuzilia破产法院的一审裁决（Decision）。这两部分内容都值得参赛者反复梳理、推敲。
首先，参赛者需要对案件的情节脉络、主体间关系进行梳理，并着重注意赛题中提到的法律概念，比如外国主要程序（foreign main proceeding）、外国非主要程序（foreign non-main proceeding）、主要利益中心（COMI）、营业所（establishment）等，这为后续法律检索指明了方向。
其次，需要重点分析一审裁判的说理。与大家接触的大部分模拟法庭不同，Fletcher Moot所处的诉讼阶段为上诉，需要在书状中围绕一审裁判确定的争议焦点展开讨论，并指出一审法官在适用法律过程中是否存在错误之处，因此一审裁判的说理部分格外重要。
Fletcher Moot自2017年发起以来，组织方已成功举办5次赛事。以下表格总结了已有的5次大赛赛题中的主要问题，不仅反应当年赛事组织者的对国际破产法事项的关注趣旨，同时也是参赛队伍备战的重要参考：
2. 法律检索
赛题中的虚拟国家Nuzilia属于普通法系，法律检索主要包含两大部分：一是成文法，二是司法判例。
就法律文本而言，赛题中的虚拟国家Nuzilia通常已经通过了贸易法委员会的MLCBI示范法，并另行通过了MLJ或MLEG两部示范法，这也是该项比赛中最基础的法律渊源。除此之外，Fletcher Moot官网还额外提供了一些其他相关的规范性文本，包括MLCBI颁布及解释指南、MLJ颁布指南、MLEG颁布指南、《贸易法委员会破产法立法指南》《贸易法委员会跨国界破产示范法：司法角度的审视》等。这些文本均来自UNCITRAL，较为权威，内容详实，在法律检索与书状写作过程中均可供参考。
关于判例，需要对案件中所涉条文的既往判例进行定向检索。主要涉及两个案例数据库：一是Fletcher Moot官网提供的UNCITRAL的法规判例法数据库（https://www.uncitral.org/clout/），二是Westlaw（https://1.next.westlaw.com/）。前者提供了案例摘要，可以大大缩短阅读时间。所涉及的案例主要来源于美国、英国，但也常常会涉及到新加坡、加拿大、澳大利亚甚至是部分欧盟的国家。Nuzilia作为一个虚拟国家在何种程度上可以适用其他国家的司法判例也是在文书写作中需要注意的问题。
3. 格式排版
正规且精美的格式排版可以增加法官的印象分。关于格式，首先需要仔细阅读Fletcher Moot规则中的硬性要求。在此之上，还需要讨论制定更加细化的格式规范，并在书状撰写过程中加以注意和遵循。
值得注意的是，就书状写作工作而言，除了赛队成员间的充分沟通、讨论外，合理地确定时间节点也是这一阶段非常重要的任务。在书状提交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书状的格式、内容等都难免出现短时间内无法发现的小纰漏，而法律文书的写作应当是非常严谨的。虽然随着法律检索的深入，大家可能每一天都会对书状写作有新的想法，但有关书状的整体框架性内容都应当在合理的时间节点前完成，为最后格式检查等事项预留时间。
（二）决赛：现场庭审
根据历届Fletcher Moot规则，进入现场庭审阶段的队伍将分别代表上诉方与被上诉方各参加一场口头辩论。在正式上庭之前，每支赛队还需向组委会提交两份对应的辩论大纲（Outline of Arguments），以供辩论双方交换，并且赛队在现场庭审环节的所有内容都需以提交的大纲为基础，不得超出大纲中所提交的内容。
由于疫情原因，最近两届即2021和2022的Fletcher Moot的庭审阶段全程均以线上方式进行，因此对口头辩论的训练方式和侧重点也与以往的模拟法庭有所不同。
1. 训练方式
历届Fletcher Moot的辩论大纲大概于1月底2月初提交，而正式的庭审则安排在3月左右。故口头备赛一般都处在中国学校的寒假期间，并且跨越了过年这个特殊时点。这就希望同学们牺牲一点自己的假期时间用于备赛。由于当下疫情的特殊性，训练采取了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方式。
训练的内容主要包括两项：一项是对于案件的事实和法律问题的进一步梳理。在书状交完之后，常常会有新的想法和思路，这时候需要在已经完成书状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辩论大纲，并对事实和法律问题做进一步的强化。另外一项就是对于口头辩论的训练，这时候需要队员们掌握好庭审辩论的技巧和礼仪。关于礼仪的部分将在下文详述。此外，也需要队员们模仿优秀辩手，坚定信念感。在正式比赛中，将会由来自破产领域内的诸多学者、律师担任现场庭审的法官，其对赛题内容涉及的案件细节以及相应理论争议都非常熟悉。因此，在正式比赛过程中，应当具备一种作为当事人委托律师，保护当事人利益的信念感——将现场庭审环节当成是一场正式的庭审，而不仅仅是一场模拟法庭比赛，继而以更为专业、职业、不逃避问题的态度完成自己的口头阐述并回答法官的提问。这种态度与信念感的养成一方面依赖于前期口头训练中所磨合出的对赛题内容的熟悉，另一方面也可在各视频网站上搜索一些模拟法庭的比赛视频，寻找适合自己风格的优秀辩手，并有意识地模仿其在比赛时的状态。
2. 时间安排
在提交完辩论大纲后，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口头训练。通常在前两周的训练频次为一周两至三次，剩下的时间用于补充检索和口头稿修改。在后两周则需要队员们坚持每日训练，保持状态。另外需要注意的是，由于线上比赛的特殊性，需要照顾到全球的时差，中国队伍参赛的时间不一定会安排在北京时间的白天，也有可能是晚上。这就要求队员们随时根据赛程的时间安排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3. 庭审礼仪
Fletcher Moot口头辩论以模拟诉讼庭审的方式进行，相对于仲裁而言在形式上的要求更为严谨，参赛者也需注意庭审礼仪，特别是以下几点：
第一，使用恰当称谓。不同于中国的庭审，在英美法系国家的法庭中，需要特别注意使用尊称，且有特定称谓。例如，Fletcher Moot的争端解决机构为内国法院，故应称呼法官为Your Honors（不同于国际法庭中的Your Excellencies）。此外，称呼对手时也应保持一定的礼节。
第二，与法官形成有效对话。在正式比赛时，有一定的紧张情绪是难以避免的，尤其是在法官提问较多，时间比较难把控的时候。但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在法庭上的主要任务是以己方观点说服法官，而不是在法官面前背完预先准备的稿子。因此，在遇到法官提问较多或者在法官对某问题始终抱有较大疑问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和法官的有效沟通，而不要闪烁其词或是逃避问题。如果实在没听懂法官的问题，也可以礼貌地请法官重复或解释，切忌答非所问。
第三，陈述语速适中，保持神情自然。若语速过快，会导致法官不能很好地接受我们输出的观点；若语速过慢，则会显得拖沓，不容易使法官聚集精力。至于如何确定适中的语速，则要求在训练时多录多听，并参考老师、队友们的意见，反复练习。此外，在进行陈述时，还应做到全程面带微笑、神情自然。
三、破产模拟法庭——期待未来的你
Fletcher Moot已经举办到第六届，在全球范围内也越来越有影响力。正值我国《企业破产法》修改之际，跨境破产的问题也得到了大量的关注。今年上半年，最高院与香港特区政府签署的《关于相互认可和协助破产程序的会谈纪要》更是标志着我国的跨境破产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纪要签署以来，香港法院已经承认了我国海航集团重整案的程序，跨境破产领域实践不断取得新突破。在与国外就跨境破产合作领域，不久之前厦门海事法院依照互惠原则，裁定承认新加坡航运公司司法管理人的身份。这一系列的案件都表明我国正在融入全球跨境破产的行列。
通过模拟法庭的训练，同学们能够快速积累有关破产法的知识和参加国际模拟法庭比赛的经验，尤其能了解到国际破产法这一快速发展领域的前沿问题，与来自全球顶尖高校的同学们一起交流，培养国际化的思维模式，拓展自己的视野。根据以往同类比赛的经验，参与这样重要赛事并取得优异成绩的经历将会使得参赛同学们在国际上获得更加广泛的认可，将来有更多机会获得各类大学和国际组织的青睐。
对于有志于从事破产行业的优秀学生，参加此类活动是自我积累和自我展示的难得机会，对于主办方，举办高水平的专业赛事，也是发掘未来千里马的绝佳渠道。
从2017年开始举办至今，Fletcher Moot已经进行到了第六届。天同律师事务所秉持着培养年轻破产法学子，支持中国更多地参与到跨境破产业务的理念，常年支持中国政法大学代表队参加比赛。（参见天同诉讼圈往期文章：《揭秘 | 高大上的国际破产法模拟法庭怎么玩儿》《走进跨境破产的新世界：Fletcher Moot | 破产池语》《Ian Fletcher国际破产模拟法庭天同赞助队伍再闯决赛圈｜天同要闻》）目前的教练团队包括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苏洁澈、日本同志社大学教授金春、上海政法学院副教授殷慧芬、中国政法大学讲师郭帅和天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池伟宏律师，以及天同律师事务所破产重组事业部冷帅达律师。中国政法大学作为为数不多非英语母语的亚洲参赛队伍，已经两次打入决赛，并分别在2018年入围决赛圈8强，2021年入围决赛圈12强，与来自美国、英国、欧盟、澳大利亚、新加坡等世界各地的顶级高校同台竞技，取得了十分不俗的成绩。未来我们将通过多种形式继续支持模拟法庭组织和参与工作，让优秀的破产法人才脱颖而出，并以此为突破口，倡导符合国际潮流的破产法理念，力争为破产法教育和立法发展略尽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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